姜如故

庸人。

封面源自绑字 糖渣@檀栅

【堂良】我在东宫当伴读 19

“你本可以有大好前程的。”周九良抬手朝邱赡招了招,示意他走近些,就在邱赡以为要被按律法处置时忽然听见话锋一转,“但我不会告发你。”


邱赡依言走了两步,停在他前面,满脸错愕,但只一瞬又笑出了声:“殿下仁厚。”


“我不清楚究竟是谁将你安排来的,虽然我一查便知,但我不想你如此难堪。”周九良放下腿换了个坐姿,拿过他手中捏紧的酒杯又倒满,故意顿了顿,看他作何反应。


其实周九良完全可以将他送出去绳之以法,而后使这位在外人看来志得意满、风光无限的状元郎一夜之间声名扫地,但他不想这么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是初入仕途的邱赡,如何与太子相较?从头到尾都是一步步退让得来暂时的体面。此刻若是将邱赡扔出东宫,明日也依然会有人夸赞周九良,而邱赡不过是册子上一笔带过的名字罢了,过不了几日便被人忘得干净。


邱赡也不傻,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看上去如同软柿子般很好拿捏的太子殿下根本就是精于洞察但不行于色,事到如今仅用一句话便轻易置他于死地。


局面还真是瞬息万变。


“那依殿下的意思……”邱赡拿回斟满酒的杯子,低头望着微晃的酒液反问道,“希望我能自己离开?可我也不好交代啊。”


周九良举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他手中的那个,清脆的一声“叮”像是提前庆祝计划的顺利,随后他喝完杯中的酒,笑道:“你只需按我说的配合就好,其余的我自会去找父皇禀明。”


两个人都十分清醒,酒不算烈,几杯下肚也不会昏了头,邱赡也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周九良不仅谋划着要让他自行离开东宫,还惦记着要去找孟鹤堂说开这事,不过眼下看来似乎是不可能将邱赡灌醉了,那就只能明目张胆地去了。


“既然殿下一开始就不欢迎,为何还要答应?”邱赡不死心,还是问出了口。


桌上的菜早就凉了,一口都没动,但没人敢来撤下这些,所以还摆在那碍眼。但与其指责用膳者刻意浪费,不如说这些菜做的不合时宜。


厨子只以为是配酒下菜,却忽视了菜是送去书房,又怎么真会只为了品菜?


“我相信父皇和皇叔他们所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留在东宫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不觉得委屈吗?你大可以有去走宽阔坦途,去施展你的宏伟抱负,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就像你那天同我讲的那些先贤一样。”


周九良站起身,拎上没喝完的酒坛往邱赡怀里塞,冷声说道:“过去之事我都可以不追究,但相应的,你也需付出些代价。”说罢,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往外走。


一出门就顶着凉风直往脖子里钻,吹得周九良几乎闻不到酒气,但冷也是真的冷,他默默缩了缩脖子加快了步伐。


来到寝殿,果不其然看见孟鹤堂坐在软垫上低头抄书,旁边火烛应是刚剪了芯,烧得格外卖力,明晃晃地映着他的脸,温柔又坚毅,一笔一划像是写在周九良心尖上,挠得他心痒。


周九良关了门坐到他身边的软垫上凑过去:“抄什么呢?让我也瞧瞧。”


许是外面带来的寒气吹到了孟鹤堂,他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把纸拿起来摆到周九良面前让他看个清楚:“先生罚抄的,殿下忘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周九良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嘿嘿一笑又往孟鹤堂身边挪了挪,贴得更近了些:“那你抄完了?”


“这不正抄着呢吗?”孟鹤堂眉头微皱推了推他,问道,“殿下这是刚酒足饭饱被放回来的?”


周九良低头四下嗅嗅,实在闻不到什么酒气,还是厚着脸皮继续凑过去老实点头:“是喝了一点但没吃什么。邱赡说他明天就要搬出去,现在恐怕无暇顾我,要不我们吃顿好的庆祝庆祝吧?”


“庆祝什么?”


“庆祝……你帮我抄书,先生就不会骂我了。”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干脆探身抢过孟鹤堂的笔说道,“哎呀别抄了。你肯定还没吃饭吧,我让典膳局做些好吃的送过来吧。”


孟鹤堂手上一空,无奈笑笑,侧身看去,就见他一副讨好的模样忍俊不禁:“那正好,殿下自己来抄,也记得更牢。”


本来就不想写字的周九良一听顿时泄了气,撇撇嘴嘟囔:“好嘛。亏我还惦记着你,你就如此对我。不过你怎么不问我邱赡为什么突然要走啊?不好奇吗?”


“不好奇啊。他来或是走,本就与我无关。”孟鹤堂故作深沉说道,说完一抬眼看周九良更委屈的神情又绷不住被逗笑,随即改口,“殿下要是知道些什么就说吧,让我也听一听。”


“他说待在东宫太无聊了,让我去跟父皇说说能不能换个正儿八经的官当当。”周九良眨眨眼脱口而出,扯谎习惯了,一开口就编。


如此蹩脚的借口假得不行,任谁听了都不会信。


哄小孩玩似的。


孟鹤堂眉眼间温润笑意更甚,装作上了当但依然被逗乐的神色:“那殿下有没有想过自己何时站在朝堂之上参政议政?”


是真正以太子身份出现在群臣面前,是真正能一言为百姓请命的储君,是真正独当一面的存在。


于孟鹤堂而言,这些更令他好奇,令他向往,他也更想看见那样的周九良。


周九良没想到他忽然又谈到自己身上,仿佛一瞬间突然想起些什么,眸中的失落一闪而过难以捕捉,仅在下一刻又打了个哈欠摇头道:“那多无趣,还不能偷懒睡觉,我才不去。”


现在的日子多快活啊,每天去学堂和秦霄贤不学无术,经常气得先生吹胡子瞪眼,和一帮坏心眼且善于落井下石的同窗拌嘴,书想念就念,还有孟鹤堂陪着读书闲逛,这般逍遥何苦为难自己去和朝堂上的那群老狐狸玩计谋。


划不来,怎么都是划不来的。


虽然周九良也不是没想过,但那些对他来说还是遥远的,是他谈起就会觉得是痴心妄想的。

“你给我念书吧。”周九良随便抽了一卷书递给孟鹤堂说道,“我好久没听你念都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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